光陰如梭, 一晃而過。

個頭比兩年前又抽高一大截的尹塵，腳步剛踏入妖界的土地，就看到面前正四肢著地蹲在地上，安安靜靜乖巧仰頭望著他的黑白小獸。

習慣性地露出笑容，伸手將它抱在手心裏。掂量了一下分量，尹塵遺憾道：“小四斤啊，你還真是小四斤, 怎麽這麽久了，就一點都沒長胖呢？我要是以後拿你當儲備糧, 估計都得餓死。”

四斤被抱在尹塵的手裏，伸出舌頭舔了舔尹塵的手腕，然後“nia~”的甜甜叫了一聲。

“哎喲，我的小寶貝, 你這麽可愛，我怎麽可能舍得吃你呢。”說完，尹塵抱著四斤放在面前用臉親昵的蹭了蹭, 好是玩耍揉捏了一會兒，才將他放在了肩膀上，擡步往他的地盤走去。

剛走出沒多遠，一群密密麻麻的小倉鼠烏泱泱跑了過來，個別幾個膽大的甚至還順著尹塵的衣擺爬了上來，占領了他另外一邊的肩膀, 對尹塵道：“九州哥哥, 你終於回來了——帶什麽好吃的了嗎？”

“喏。”尹塵從懷裏拿出幾串糖葫蘆, 道：“拿去和大家一起分著吃——球球，你豆豆哥呢？”

“哥哥在樹洞裏！”一名個頭明顯比其他妖怪大一圈、圓滾滾像球一樣的妖怪，跳到糖葫蘆上，搶先舔了一口，然後說：“九州哥哥，人間有那麽多好吃的好玩的，我也想去人間！”

尹塵道：“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嗎？妖怪不能去人間。”

球球不好意思的“嘿嘿”笑了起來，說：“想起來了。”

尹塵把糖葫蘆放在一旁，靈力流轉上了雙腿。長靴上刻著的符咒紋樣隱隱發光，下一刻，整個人浮空而起，帶著四斤飛向遠處一棵高聳入雲，巨大無比的大樹。

這顆大樹的樹幹中央，有著一一丈見寬的樹洞，走進樹洞往裏看，是一個將大樹樹幹打個半穿的寬敞小屋，對於一些體型較小的妖獸來說，已然宛如廣場一般，足夠寬闊了。

兩年前還是只小倉鼠的豆豆現在已經徹底長成了一只成年鼠，個頭大了好幾圈不說，性子也變得穩重多了。正站在桌前，與周圍一群後來陸續加入的其他妖獸首領商討族內大小事宜。見到尹塵出現後，眾人紛紛與他問好，態度十分殷切恭敬。

——兩年時間過去，一切事物都有了新的變化。大家都有在好好的平安長大，唯獨小四斤依舊是當年的樣子沒有一點改變。不知不覺從當初的“白哥哥”，變成了反而被所有妖怪都疼愛著的“小弟弟”。

這些後來新加入的妖獸，基本都是尹塵這些年接受、保護下來的弱小妖怪。他們聽說某處地方，有一個人類願意保護他們，於是舉族遷移到了這裏，慢慢的，數量越來越多，到了光是首領，都能湊在一起踢場足球的地步了。

因為是在妖界，所以妖怪聚集起來這種事，對生活在人間的尹塵而言並沒有什麽太大影響。能夠幫助一些弱小的妖怪，替他們找到一條可以存活下來的生路，對一貫英雄脾氣，喜歡行俠仗義的尹塵來說，是一件他很樂意做的事情，所以應對起來倒也不覺得麻煩。

唯一的負面影響就是，近些年因為勢力發展越來越大，崇拜他的妖怪越來越多，名氣也越來越廣，導致妖界某些聽說了他名字的大妖怪，略微有些不滿。

在他們那些妖怪眼中看來，人類就是他們的敵人，以及捕食對象。和人類平等相處本就不可能，更別提聽從人類指揮，任由人類掌控了。所以十分看不起那些為了生存，而投靠尹塵的妖怪。

但那些妖怪，過來這地方後呆久了，與尹塵相處多了，自然不會有外界妖怪們的那些想法。尹塵根本不會命令他們去做什麽，更不可能像別的妖怪一樣動輒壓迫、抓捕他們來當做食糧，對“心地善良、無任何索求”的尹塵感激的不得了，一心一意向著保護他們周全的“領主”，忠誠的侍奉於他。尹塵到底是人還是妖，根本不重要。

但尹塵實際上只是想要做點好事的同時，順便有個可以讓他安心鉆研道法的地方，以及替他不斷搜羅妖界特色物品，幫助他技藝精進的夥伴而已。

壓根沒考慮什麽覆雜的事情。

今天他過來，是因為忽然偶見路邊小童在玩捉迷藏，在“鬼”與人互動的時候，忽然想到了是否能夠獲得像妖怪們一樣，不依靠眼睛、耳朵，便感知到對方存在的能力。就算沒辦法覺醒那種能力，至少可以做到屏蔽自己的存在感、氣息，讓妖怪們不能發現他的所在。

於是就過來找豆豆他們來商量一下對策，看看有沒有隱藏氣息方面的高手。

誰知豆豆卻向尹塵推薦了一位他意想不到的妖怪。

“——四斤？”

尹塵詫異地看著旁邊正怡然自得舔著毛發的四斤，說：“為什麽？”

說起這個，豆豆便是一臉的辛酸：“你不知道，每次我們發現他不在了之後，翻山越嶺地到處去找他，找了一下午，結果發現他原來早就回來了的感受。”

“沒有哪個妖怪，比四斤更擅長隱匿自己的氣息了。”

尹塵奇怪道：“他好端端地為什麽要躲起來？你們虐待他啦？”

“你才虐待他！”豆豆氣憤道：“還不是因為你，每次離開的時候都不和他打招呼，害他跟著跑出去找你，回來就和我們置氣。”

尹塵攤了攤手，做無辜狀：“我要是和他說，那他早跑到人間去了。”

去了人間之後，萬一給別的道士看見，那就不是鬧著玩的事情了。

就算是尹塵，都不一定能保證，自己可以保全四斤的性命。

人類對妖怪的看法，早就到了見妖便殺，恨之入骨的地步。遠比妖界中，妖怪對人的看法要嚴峻、苛刻的多。

就算是尹塵，平時在人間，也必須收斂自己對妖怪的憐憫，說不得半點替妖怪求情的話，否則後果同樣不堪設想。

頂多，也就是做到不去想，不去看，保證自己劍刃之下所斬的妖怪，皆為應殺之徒的地步而已。

所以他才會不斷強調，絕對不能去人間，更不允許傷害人類，否則就算是他，到時候也不一定能確定，他能不能保證對方可以繼續活下去。

於是尹塵就半信半疑地抱著四斤，出門找了個安靜的地方，開始了大眼瞪小眼的單方面溝通。

基本都是尹塵在那裏說，然後四斤在那裏聽。能理解的話就配合一下，理解不了……尹塵也沒辦法。

尹塵推了推黏在他身上半步不肯挪動的四斤，道：“四斤，你找個地方躲起來。”

四斤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，前肢趴在尹塵的手上，小肚子在他的掌心蹭了蹭，一幅全身心信賴著的撒嬌模樣。

尹塵差點又想抱著四斤在原地玩弄撫摸起來了。

連忙甩了甩頭，清醒了一下大腦，自語數遍“不可貪戀美色、不可迷戀手感”，這不知道是什麽的揭語，說：“你躲起來，讓我來找，半個時辰我沒找到你，今天我就不回去了。”

四斤忽然甩了甩兩只小耳朵，烏溜溜的水靈靈大眼睛，看向了尹塵。竟是一幅前所未有的機靈模樣，像是在問他“真的嗎”。

“真的。所以你要努力躲起來，我也會用所有辦法去找你的，知道嗎？”尹塵說：“‘所有辦法’哦。”

四斤動了動他的小腦袋，扭動著圓滾滾的小屁股，往後退了兩步，離開了尹塵的身側，然後轉過頭，動作靈活而又快速的，眨眼間消失不見。

尹塵看著那迅捷無比、肉眼險些無法捕捉的動作，終於確定這些年，豆豆說了無數遍的“四斤很厲害”這句話，原來真的不是虛假。

站在原地默等了幾個呼吸的時間，尹塵才開始了尋找之旅。

首先是搜尋用的符咒，這是道士們搜索妖怪時，最常用的手段。尹塵在上面做了一些改動，可以做到專門尋找、跟蹤某一只妖怪的下落。尹塵從指間撚起一根他方才從四斤身上拿下來的雪白毛發，與那符咒一同燒了，看著面前浮於空中若隱若現的灰色煙塵，開始了尋妖之旅。

……

四斤不愧是豆豆強烈推薦的陪練，躲起來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強。

尹塵心想自己是不是一下子豎立的目標太高了，所以半個時辰下來，沒頭沒腦的在這片森林裏轉了好幾圈，也壓根找不到半點四斤存在過的痕跡。

明明他用了不下十幾種的方法去尋找四斤的下落，若是平常的話，怎麽也能夠把四斤所在的大致區域以及方向給找出來了，但現在依舊是沒有任何頭緒，與半個時辰前一模一樣。

難道真的要用那招？

也有點太無恥了吧……

但說好的“所有辦法”，所以也不算他投機取巧。尹塵這麽想著，挽裾找了個幹凈一點的樹根坐了下來。放下手中的九霄，從腰側取下一只橫笛，指尖輕撚笛身，薄唇對準吹孔，長吸一口氣，渾厚柔和，清新圓潤的曲調便從笛孔中悠揚而出。不一會兒，聲音傳遍整片森林，吸引了無數附近的妖怪，成群結隊跑到此處，享受而又安靜地駐足遠觀，聽尹塵吹奏。

在妖界，除了個別鳥妖以外，沒有誰知道“樂曲”是個什麽樣的東西。

只覺得，這世間不曾有的神奇響動，總是能輕而易舉奪走他們的註意，讓他們沈迷於此，忘記時間的流逝。

演奏是尹塵除了道法以外，第二讓他感興趣的存在。所以除了斬妖除魔、研究新的招式以外，他大部分的時間，都在酒館、茶館，甚至是青樓、樂館裏流連。也因此憑生了不少的坊間傳聞、風流軼事，大家總是覺得，青年俊才與紅顏美色是一對相伴而生的詞，缺一不可。但實際跟他關系要好的幾個樂師、朋友都知道，“大名鼎鼎”的“除妖天師”九州，其實只是過去“拜師學藝”，交流樂理心得的而已。

只是因為本人性格倜儻不羈，不怎麽在意這些流言蜚語，所以從不刻意的多加解釋。也沒人相信豐姿綽約、玉樹臨風的尹塵，那些茶館賣藝女子、青樓名妓見到了會不心動。所以傳言越說越廣，也越來越深入人心，儼然成了尹塵身上一個摘都摘不下來的固定標簽。

如果可以的話，其實尹塵更希望大家與其叫他“風流雅客”、“天才道士”，還不如稱他為“曲宗名士”，這樣反而會更讓他高興。因為只有演奏的時候，才是尹塵真真正正放松自我、誠心享受的瞬間，能讓他真心實意的感受到最純粹的喜悅。

一曲奏罷，尹塵緩緩放下竹笛，擡眸看向附近的景色。

林海浩瀚，萬木崢嶸的古樸森林之間，正排排站著一群又一群，形態各異的妖獸。比起在樂館中，懷抱著各異心思的文人雅士、商賈貴胄，或許反而是在原始而又直白的妖界，更容易遇到一群至純至性的聽眾來。

尹塵哈哈一笑，飛身躥向東方某處的樹梢之上。手掌一探，從樹葉間抓住了一只毛色黑白相間的小獸，輕點他的額頭，笑話道：“就知道你會過來。”

四斤難過的“wu~”了一聲，耳朵都耷拉了下來，顯然是超級失落。後頸肉掛在尹塵的手指中一動不動，四肢往下垂著，像極了被長輩從家中抓回書院讀書的無助幼童。

尹塵動作熟練地將他放到自己的肩膀上，然後輕松地從十幾丈高的樹上跳了下來，穿過身旁眾多一臉敬仰望著他的妖獸，走回原處，收起他的九霄和竹笛。

尹塵道：“就這麽‘贏了’，我也不盡興。接下來等我有了新的準備，再來和你玩。”

四斤：“nia……”

尹塵：“不過，剛才找你的時候，我倒是有了不少的註意。這樣吧，我們反過來玩。要是‘捉迷藏’的時候，你找到了我，那我今天就留下來，怎麽樣？”

四斤眼前一亮，終於不有氣無力的掛在尹塵肩膀上一動不動了，一個勁的爬起來，腦袋蹭蹭尹塵的臉，然後在他脖子上舔了好幾下。

尹塵笑著說：“想留氣味？這可不一定行得通哦。”

話雖這麽說，實際上還是任由四斤在他身邊動來動去，甚至還有點享受的意思。

確定四斤準備好了，尹塵便拿起長劍，盤腿坐了上去，道：“時限依舊是半個時辰。”

說完，人便坐在九霄上，緩緩飛遠了。

四斤小小的腦袋上，滿是堅毅的神色，前所未有的認真光芒，在他的眼中熠熠生輝。四周妖怪頓時感受到了一陣無法形容的壓迫感，迷惑了半晌，才終於將目標鎖定在了那整天不是趴在尹塵消失的地方睡懶覺，就是邁著小腿兒去找烤肉吃的四斤“弟弟”身上。

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了。

四斤拔腿追上了尹塵消失的方向，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眾妖的視野之間。

……

尹塵才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找到的。

看著四斤頭也不回地從他身邊呼嘯而去，尹塵捂著嘴偷笑了兩聲，盤腿坐在樹梢之上，趁著這個空當，開始思考怎麽將斂形符改善的更加有效一些。

現在的符咒，全部都是在一張最容易被靈力覆蓋的黃字上，用朱砂寫上各種符紋。簡單、高效，卻也有些過於的直硬蒼白，除了指定目標外，很難做到更多。

尹塵這些年來，一直都在思考如何將兩張、甚至兩張以上的符咒，全都融合放在一張符咒上，以組成更加強大覆雜的符文。但卻總是因為咒法性質相駁的原因，失敗連連。

前陣子看到一張民間術士坑蒙拐騙時，用的一個算卦用“陰陽魚”，那圓形的圖案不知為什麽特別讓他在意。

陰與陽如果可以結合，那不同性質的符咒呢？

僅僅只是這麽一個毫無關聯的想象，尹塵卻因此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。手指在樹皮上隨手畫了一個圓，然後又將一風、火的符文寫在了圓的中間，看著這個怪模怪樣的圖案，不是很確定的輸入了一丁點的靈力——因為失敗次數太多、被符咒各種各樣的結果坑了太多次的尹塵已經學會怎麽以防萬一了——然後目不轉睛看著這個他其實並沒有抱太多希望的“異形符咒”。

結果卻出乎意料，讓他瞠目結舌，心臟撲通撲通，不自覺的快速跳動起來。

等下，這個龍卷風一樣的火焰是怎麽回事？！

火焰因為靈力稀少的原因一閃即逝，尹塵臉上揚起激動到難以自抑的神情，快速從大樹上跳下，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另一個方向拔腿跑去。

幾個呼吸的時間後，四斤忽然出現在方才尹塵做實驗的地方。蹲在樹梢上，黑色的小鼻子在空氣中不斷輕嗅。聞到了他最喜歡的尹塵的味道之外，還聞到了一陣木頭燒焦的味道，於是抖了抖小鼻子，不是很喜歡地跑開了。

尹塵不在這裏。

尹塵隨便找了個隱秘的洞窟，在洞口貼滿了層層的符咒。然後神色激動地蹲在地上，從懷中拿出他隨身攜帶的黃紙與朱砂筆，稍作思考後，畫了個圓，然後在裏面加上了各種他用習慣了的幾個符文。

冰霜與火焰交雜在一起，爆發出了無數細小的鋒利冰刃，往四面八方爆射開來，個別還打到了尹塵的身上，劃破皮膚，傳來了陣陣刺痛感。

尹塵也不在意，反而更加亢奮了。他發現，這個看上去普通無奇的小小圓形，竟然真的有著超乎尋常的效果！

於是扔掉作廢了的紙張，繼續下一個。

只見那符紙被靈力催動的瞬間，金色的光芒融入下方的泥土地。潮濕、結實的地面忽然變得堅硬起來，竟露出石頭一樣蒼白、幹硬，宛如被火冶煉過的磚塊色澤來。

尹塵不自覺發出歡呼的笑聲，徹底忘記了還在捉迷藏的事情來，不顧形象的盤腿坐在地上，專心致志研究起來。

“這樣，還有這樣會有什麽效果……”

這一研究，就是一天一夜。

直到洞口的符咒，因為靈力消耗殆盡的原因，消失不見，四斤一臉怨容、委屈兮兮撲進尹塵的懷裏，用他的兩側虎牙，輕輕、但頗具痛感的咬了尹塵一口，尹塵才驚覺時間流逝，眨了眨酸澀無比的眼睛，看向四斤。

終於回過神來，手掌無意識熟練地撫摸上四斤的毛發，道：“哦哦，半個時辰已經到了是吧？抱歉抱歉。”

可憐四斤不會說話，否則這時候絕對有很多埋怨要和尹塵說。

什麽“我找了你一天一夜”、“以為你又不告而別了”之類。

尹塵看四斤出乎尋常的著急，便揉了揉四斤的腦袋，哈哈笑著說：“笨蛋，只要捉迷藏結束，我就會出現啦，游戲規則就是這樣的嘛！”

四斤氣惱惱地看著尹塵，一副“你撒謊”的樣子，又啃上了尹塵的手指，只是沒有咬出血來。

尹塵研究起來就忘記了時間，連饑餓感和困意都察覺不到，就是感覺身體稍微有些僵而已，便抱著四斤，撿起地上到處都是的符紙，說：“走吧。”

去附近的小溪喝了幾口水，然後用清水洗了把臉，尹塵自言自語：“是我靈力催動太多了嗎？怎麽半個時辰過去，感覺有點累？”

然後打了個哈欠，對四斤道：“算了，不玩了，我還是先回去吧。”

四斤悶悶不樂，撓了尹塵一爪子，弄得尹塵“哎喲”叫了一聲，又拿四斤沒辦法。

“怎麽了呀，忽然使起小性子來了……是不是想吃烤肉了？哥哥給你做。”

四斤氣憤地用軟趴趴的肉墊踩了尹塵臉幾下，“nia~nia~”的直叫喚。

——你看起來那麽困了，快去睡覺！

尹塵卻安慰般地拍了拍四斤摸起來最有肉的小屁.股，說：“好了好了，我知道了，這就去給你抓一只來。”

四斤狂躁吶喊：“na！！”

結果不久後，還是和尹塵一起口嫌體正直地享用了一頓美味。

尹塵打著哈欠，把四斤放在了豆豆那裏，然後昏昏沈沈抱著劍，往兩個世界間的出入口走去。

四斤卻在尹塵轉身的下一刻，躲過豆豆的註意，腳底抹油一溜煙就跑了。不放心地跟在尹塵身後，遠遠看著他。起初只是因為本能，所以想要保護尹塵的安危，後來，驀地聯想起昨天尹塵半天找不到他的事情，不知怎麽，一直都很懵懂的大腦忽然鉆出了一個主意，悄無聲息地收斂起了氣息，快速靠近尹塵，然後悄悄攀上了尹塵的袖口。

尹塵困意襲來，視野昏沈，身體沈重。沒曾想在“自家地盤”上，還會出現什麽意外，就這樣無知無覺，帶著四斤，一起出了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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